小说:我在东莞的日子(01)
01 初到东莞
我背着一个蓝色的牛仔袋,上了开往樟木头的大巴车。我无心窗外的风景,心里想着,要好好地出去赚钱,要像村里的“强把子”,人家出去了几年,就娶了媳妇,并且是十里挑一的女子,还盖了小洋楼。
我高中毕业后,就一直在家,学过木匠、石匠、泥工,还开过餐馆,后来与人做生意,把老本都亏了。在家乡赚钱确实有些难,我虽然有一米七六的身高,却吃不得苦,基本上是赚一分钱,就要用一分钱。这样下去,怕是连婆娘都找不到,注定要打一辈子光棍。
我有一个同学在广东东莞一家电子厂好几年了,听说混得不错,我费尽了心思,才要来了她的电话。她说愿意介绍我到她们那里上班,听到消息后,我激动了好几天。在厂子里,不用日晒雨淋,车间干干净净,还有空调,每到十号就发工资。
听说我要去广东,父亲翻出皇历,给我推算启程的日子。最后选定五月初六,一来过了端午,二来皇历上说宜出远门。
车在沿途不停地载客,大多都是一些年轻人。出了县境,车上基本上坐满了,司机点过人数,以后就没停过。
我想起了李小露,她与堂嫂娘家在同一个村庄,堂嫂想把李小露介绍给我。李小露贤惠,通情达理,她倒没说什么,只是她母亲说要十二万八的彩礼。还要“三金”,则金项链,金耳环,金戒指,像我们这种家庭,自然拿不出这些钱来。母亲一听就来气,说:“这不是娶媳妇,是在买媳妇。”我大姐与二姐嫁出去时,母亲没要过一分钱的彩礼。
三嫂更来气,说:“怕是什么金屁股,银xx,这样值钱,我们家的女儿是‘贱骨头’,钱边边都冇见过人家的。”
我也没打算娶李小露,就背着行囊准备到东莞去打工。东莞,简称“莞”,广东省辖地级市,已被国务院批复确定为珠江三角洲东岸中心城市。地处中国华南地区、广东省中南部、珠江口东岸,西北接广州市,南接深圳市,东北接惠州市。随着改革开放,大量的外地人涌入东莞。
迷迷糊糊之中,天已经快黑了,只听到司机在喊:“要上厕所的上厕所。”这时,我才发现大巴车停在了国道边的一座矮房子前,司机刚把车门打开,就上来一个二十来岁小伙子。小伙子头发染成了黄色,他大声嚷道:“下来休息一下,要吃饭的快去吃饭,有炒菜,快餐,炒面,泡面,要吃得抓紧时间。”
有人从行李包里拿出粽子,想应付一下,我听旁边一位大姐说,这些拉客吃饭的人都很凶,不买他们的东西就要打人。大姐是老“广东”,她下了车,能买就尽量买点,这些人都不是什么善茬。不久,车上的人都陆陆续续下了车,其中有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没下去,硬是被“黄毛”拉了下去,然后“黄毛”把车门关上。
我本来也想吃两个粽子填填肚子的,到东莞后再吃饭,看来不吃是不行了。饭庄的厕所很脏,臭气冲天,蚊虫四处乱飞。上厕所都要二毛钱,不给钱不用上。众人都忍不住发牢骚,甚至骂娘。出门在外,吃喝拉撒都得要钱,真的不容易。
当我来到餐厅一看价格,感觉不可思议,那里的东西贵得出奇,一个麻辣豆腐要十八块钱,青椒炒肉丝二十二元,几乎看不到肉丝,分量也很少,一碗米饭要两元钱。我身上没带多少钱,车费还是向三嫂借的。我退了出来,想买一包泡面,一看价格蒙了,二元一包的康师傅牛肉面,在那里要卖十元,这不是在抢钱吗?但又不得不吃,因为旁边有几人在虎视眈眈盯着每一个未消费的人。
我拿出十元钱,要了一包方便面,然后用开水泡了起来。有不少人一边轻声地骂,一边掏钱。
“妈的,这分明是在抢钱,真是没有王法了,政府也不管管。”
“小声点,别让那黄毛杂种听见了。”
“怕什么,听见又怎样?”
说归说,但还是担心被人听见,出门在外,谁也不想惹出事情。一碗泡面下肚,感觉与没吃东西一样,我痛心这十元钱花得冤枉。路过包间的时候,我看见司机在里面吃饭,旁边还坐着一个女子。女子剪着短发,耳朵上挂着一个大圆环,并且描眉画眼,嘴唇涂得绯红,指甲也被涂了一层红色。
女人叼着一支烟,只穿了一件白色的背心,胸前高高隆起。听人说起过,这种女人常常陪司机吃饭,并且还提供特殊服务。司机的吃喝都是免费的,临走时店主还会送烟,送饮料给司机,司机可是他们的财神爷。
我第一次看到女人如此打扮,那女子细皮嫩肉,还真好看。这是店家用来招揽生意的,她们也是免费吃住。
车又行走了几个小时,天亮的时候到了清远市,总觉得广东的山都不高,大多田地都用来种菜或菠萝,望也望不到边。我在大岭山下了车,想看看表哥,他在那里开挖机。
表哥带我去大排档,点了好几道菜。实在是有些饿了,我连续吃了两碗米饭后,才陪表哥慢慢喝啤酒。广东的啤酒便宜,一瓶珠江啤酒才两块钱,而在故乡,最差的啤酒也要四块。
晚上,正睡觉间,就听到外面吵吵闹闹,表哥赶紧把我叫醒,让我从后门逃到荔枝园,并嘱咐千万不要乱跑。原来是治安队在查暂住证。如果没有暂住证是要被带走的,送去樟木头看守所。我躲在一棵荔枝树下,几只狼狗在不远处狂吠。表哥说,这里经常查夜,前几天,有一名贵州女子,被人杀死在出租屋,凶手残忍无比,把死者的双乳割了,下体被砍得血肉模糊。据说是因为感情的缘故,女子与多人发生不正当关系,被她男友发现,才被杀害。
我提心吊胆地,不敢出声,要知道如果没有暂住证,是要被抓去看守所。当我返回到屋子睡觉不久,门外又响起了敲门声,不过这次敲门没有先前那么猛烈,只是轻轻的,似乎还带着节奏。我心急如焚,起床要往外面去,表哥打了一个哈欠,说:“没事,不是治安队的。”
表哥穿着一条大裤衩去了门边,只听有女人说:“靓仔,要不要做生意,很便宜的。”我有些不懂,大半夜的做什么生意,这里的人都这么勤快吗?
不久,女人进来了,表哥与女人进了里面的房间,只听到房间里不停地发出响声,持续了近二十分钟,我这才明白表哥在干什么,难怪表嫂一直与表哥不和,表哥一年赚了那么多钱,竟然都花在了别的女人身上。
(待继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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